【忘羡】《铃》·09-我的抹额居然被两个人碰过
原著叽✖️黑猫羡，双向暗恋
这是一个含光君和他的小黑猫之间的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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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长而寂静的山间小径上，一位抱着黑猫的白衣仙君驻足不前。
阳光斑驳，穿透层层苍翠枝叶，扑簌簌落在青石板地面上。蓝忘机被这阳光晃了神，抬眼朝那些古树绿藤看去，入目是一派生机勃勃，可心中不知为何陡然生出些许不安。抱在怀中的小煤球喵呜几声，像在惧怕什么那般瑟缩着脖子，一双毛爪紧紧抱着他的胳膊。
小猫的叫声越来越凄厉，最后终于忍无可忍般，从蓝忘机怀中跳下，落在地面上回头看他，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充满难过和绝望。
小径两侧的树梢开满玉兰花，枝桠迎风舒展，花香令人沉醉，春意盎然。可他的小黑猫却突然变得满身鲜血，平日乌黑顺滑的毛发难看地一股股凝结在一起打绺，空气中的花香被血腥气驱散。
蓝忘机很急，想上前将小猫抱在怀中查看伤势，带他逃离这阴森恐怖的密林深处。却被一股力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他急声道：“阿婴，过来。”声音空空洞洞听不真切。
小黑猫再次喵呜一声，转身朝林深处而去。他只有前爪尚且能动，两条后爪毫无知觉的被拖在地上，发出皮肉磨烂的刺耳声音，在石板上留下一排长长的血印。
四周景色骤然变幻，方才还郁郁葱葱的树林深处传来滚滚浓烟，枝叶花瓣被火舌迅速舔噬，痛苦得卷曲成焦黑的一团，方才饱满娇嫩的花儿，转眼只剩骸骨，化为齑粉随风消散。
热浪随着那浓烟铺天盖地袭来，气势汹汹，整座大山霎时被冲天火光吞没。
小黑猫没有回头，拖着两条残腿爬入火海。大火吞噬了云深不知处，也吞噬了他的小黑猫。
蓝忘机痛苦不堪，小煤球的背影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，甚至火舌舔舐在身上也无动于衷……
“阿婴！”
蓝忘机把自己喊醒了。
他从榻上弹坐起来，心脏不住狂跳，视线警惕地一扫，眼前的景色，说熟悉也熟悉，说不熟悉也不熟悉。
这里的陈设，他记得一清二楚。窗外龙胆花的香气混着草木烧焦的味道一并被风吹来，古朴厚重的雕花木窗，素白的床帐，陈设清雅的房间，正是位于云深不知处偏僻之地的龙胆小筑。
原来他的居所虽未被烧毁，却也靠近火源，浓烟未散不能住人。
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重新复苏：亲手烧毁的云深不知处，病重的父亲，奄奄一息的小黑猫沾满血迹的身体，在岐山的半个月，还有，玄武洞底的那个黑衣人……
他记得，那人是在他被屠戮玄武咬住后将他救下的。陌生的男子，陌生的声音，却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。
蓝忘机现下虽觉周身乏力，却感觉不到太多疼痛，他慢慢掀开被子，发现衣物早就被人换过，是他素日里干净整洁的样子。只有那条笨拙的腰带系得歪七扭八，显然是个不熟悉蓝氏校服构造之人所做。胸口的伤已经愈合，而那条被咬过的伤腿也被包扎好，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，竟是难得的珍稀药材。
想到梦中的小黑猫，蓝忘机顾不得腿伤，翻身就要下榻，正在此时，小筑的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。
他闻声抬头，在看到那人的一刻有些不敢确信。
魏无羡用棉布垫着碗，小心翼翼端着粥，正在用后背将门顶上。见他醒了，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欣喜，他疾步走近，边将碗搁在小案上，边道：“蓝湛！你醒啦！”
蓝忘机没料到他会出现在云深不知处，有些怔愣地道：“你？”
见他疑惑不解的样子，魏无羡狡黠一笑，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榻边，将仍未回神的蓝忘机推回被窝，替他将双腿盖好，道：“你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对不对？我前段时间出去玩，刚好错过了你们去岐山的日期，几天前江澄回莲花坞，说你被困在玄武洞底。”
他取来软枕垫在蓝忘机背后，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，“你们家门生赶回来得慢，让我先来云深不知处喊人去救，我就来啦！刚好在山门边发现晕倒的你。”
蓝忘机问：“我……一个人？”
魏无羡点头道：“对啊，就你一个人，还发了烧，可惜青蘅君和蓝老......先生忙其他事忙得焦头烂额，我就留下来照顾你啦！”
看着蓝忘机仍旧懵懂呆呆的神情，一双眼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，眼中无了往日那层寒霜，融化的冰雪汇成一汪春水。他心中泛起涟漪，抬手搔搔蓝忘机的下巴，道：“蓝二哥哥？怎么了嘛，是不是见到我太开心啦。”
蓝忘机被他这一弄回过神来，轻轻躲开少年的手，轻声道：“魏婴，不要闹。”
他见魏无羡没有主动提云深不知处被烧的事，许是不想再揭他的伤疤，可他也想知道现下的处境，父亲和兄长是否安好。
很快，青蘅君和蓝启仁的出现解答了他的疑惑。原来他去岐山的日子里发生了不少事，青蘅君原本病重，病情却在某一天突然开始好转，身体痊愈大半，因祸得福，修为反而精进许多。
蓝曦臣携藏书阁中的书出逃，寻了隐蔽之地安置，现下也在返回云深不知处的路上。门生们受伤的三三两两，并无大碍，云深不知处的重建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。
所有人都安好，重拾希望，那他的小黑猫呢？
他问起来，青蘅君知道先前小黑猫保护蓝忘机的事，只能默默叹气，告诉他门生们寻了数日都未能在云深不知处境内寻到，许是独自离开了。灵宠的修为不低，叫他不必担心。
可修为再高，在蓝忘机眼中那也只是只尚未化形缩在自己臂弯间，折花弄草爱玩爱闹的小黑猫而已。他并未细问，看着父亲和叔父同魏无羡寒暄。
送走两位前辈，魏无羡看了眼仍在发呆的蓝忘机，端起粥搅了搅，递到他面前道：“既然没有寻到，说明还活着，蓝湛你也不要太担心，先吃点东西？”
蓝忘机点点头，接过那碗粥。煮得恰到好处的粥香糯软烂，配上些许肉末和碎葱，清淡又并非难以下咽。
魏无羡百无聊赖靠在一边，笑道：“二哥哥，要不要我喂你？”
蓝忘机摇头，道：“你不吃？”
魏无羡道：“我吃过了，你昏睡的这三天肚子一直空着，多吃些。”
蓝忘机道：“三日？”
魏无羡点点头道：“对啊，三日呢，蓝湛，这三天我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的，可辛苦了。”
蓝忘机醒来时便见魏无羡形容憔悴，神色黯然，一看就是久久未能休息的模样。听到这话，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，只默默沉声道：“魏婴，多谢。”
魏无羡笑道：“天天给你换药，打水擦洗身体，给你穿衣物……”其实他只是帮蓝忘机换了件外袍而已，蓝忘机清楚，可耳朵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。魏无羡心下得意，继续道：“唉，你们那个校服，可真是繁琐，有机会你也教教我怎么穿？”
蓝忘机手指有意无意擦过汤匙莹白的柄，闷声道：“无聊。”
魏无羡道：“好嘛，这么久不见，你又这样说我，诶，你不说我无聊我都要忘了，”他像想起什么那般，从怀中摸出个白色布条来递给蓝忘机：“给，你的抹额，找到你时候绑在你腿上的，我替你洗干净了，不用谢！”
啪嗒一声，瓷勺掉进了碗中，敲在边缘处发出一声脆响。
蓝忘机薄唇微颤，涩声道："绑在腿上？"
魏无羡歪着脑袋，似是不解他为何会关注这个："对啊，绑在腿上。"
他的抹额在这短短三日内居然被两个人碰过！
蓝忘机粥也不吃了，定定看着那条安静躺在魏无羡手指间的抹额，眉宇间涌动着一团黑气，面色僵硬而苍白。抹额被魏无羡叠得十分工整，带着淡淡皂荚香气。好半晌他才僵硬地抬头，视线极慢地落在魏无羡脸上，眼睛里饱含魏无羡读不懂的情愫。
魏无羡手指轻轻捏过抹额的尾巴，将它展开从空中垂下，细细观察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名堂，好奇蓝忘机为何会露出如此难看的表情。
见他动作，蓝忘机迅捷无论地将抹额抽回，道：“多谢。”
魏无羡挠挠下巴，道：“蓝湛，你肯定休息傻了，除了多谢和无聊就不会说些别的！好闷啊，真是个小古板！”
他看到蓝忘机嗔怪的眼神，当即哈哈大笑，接过空碗，转身去收拾桌案上的杂物了。蓝忘机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，手指顺着方才魏无羡摸过的抹额细细摩挲，看那红色发带随他动作飘来飘去，不禁想到了昔日在云深不知处玩闹的那个少年，他不曾来得及告别，却占据了他梦的那个人。
亥时已过，现下云深不知处没有多余的空房，魏无羡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占了蓝忘机床榻的大半，蓝忘机没说什么，只是将枕被也分给他一半。
蓝忘机睡足了三日，现下无心睡眠，视线望着头顶出神。
魏无羡平躺着，看向蓝忘机看的方向，道：“蓝湛？你不睡吗？”
蓝忘机摇头道：“寝不语。”
魏无羡朝他靠近些，肩膀紧挨着他的肩膀，道：“你都不睡，算什么寝不语呀，睡不着的话，咱们聊聊？”
蓝忘机转头看了眼魏无羡那张挂着大大黑眼圈的脸，没将人推开，只无奈道：“魏婴，你该休息了。”
魏无羡忽略了怦怦直跳的心脏和无处安放的手脚，歪曲事实道：“可能是换了床，睡不惯，所以一时半刻睡不着。”他看了眼蓝忘机，道：“我真的睡不着嘛，陪我聊会儿好不好，你先开个头。”
蓝忘机思索片刻，最终问道：“你可养过灵宠？”
魏无羡道：“你这个问题...好无聊啊，干巴巴的让人很不想接下去，但是看在你病了的份上呢，还是接了吧。我没养过，倒是见别人养过，江澄以前就养过几条灵犬，凶巴巴的，吓死个人，后来见我太怕了，江叔叔就把它们给送走了。”
蓝忘机很好奇魏无羡是如何去江家的，却无意探听别人隐私，只问道：“你怕狗？”
魏无羡道：“是啊，从小就怕。”他见蓝忘机不接话，垂着眼睫像在担心什么，这才想到自己化成的小黑猫也怕狗，而蓝忘机现在无比地担心他。他翻了个身面朝蓝忘机，一条胳臂搁在蓝忘机胸口，蓝忘机呼吸一滞，重新看向他。
魏无羡道：“蓝湛，江叔叔一早就说过，灵宠这种有灵性的生物，轻易不会死的，受了伤之后呢，习惯自己找安全的地方藏起来，所以你也别担心啦，先把自己的伤养好，好不好？”
蓝忘机点点头。
魏无羡见他神色不曾缓和半分，轻声叹气，就差在床褥间撒泼打滚了，他转移话题道：“睡不着啊睡不着，夜里好冷啊，好冷。”他继续往蓝忘机那边靠，床塌边空了很大一块，就装看不到。
蓝忘机毫不在意被他挤着，问道：“真的很冷吗？”
魏无羡道：“是啊，可你身上就好暖和，好奇怪，你别动，借我靠靠呗。”
闻言，蓝忘机犹豫半晌，还是侧过身将人拉得更近，扑面而来的是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，萦绕在鼻尖，回荡在心尖。他手指滚烫，将魏无羡拉到怀里，按牢了。
魏无羡毫不客气，手脚并用将他缠住，用脚冰他的腿，却突然想到蓝忘机有伤在身，忙要收回手脚道：“不行，蓝湛你还是放开我吧，你还有伤，我睡相不好会碰到你伤口的。”
他几下挣动未果，腰被蓝忘机的胳膊死死箍着，脚也被蓝忘机用腿强硬地压在下边，给他暖着。蓝忘机道：“无妨，碰不到。”
魏无羡不动了，缩在蓝忘机怀里，两人一时无话，室内归于寂静。
可就在这寂静中，有个声音被无限放大，不绝于耳。
是心跳声。
他胸膛若有若无挨着着蓝忘机的胸膛，贴近之处嘈杂一片，分不清是蓝忘机的心跳，还是他自己的心跳。
魏无羡突然想到了那个旖旎香艳的荒唐之梦，就像现在的姿势这般。在梦里，他是如何手脚并用地攀附着蓝忘机的身体，甚至用尾巴缠住他的腰，同他耳鬓斯磨，被人粗暴的对待......魏无羡在身体起反应前制止了自己危险的想法，不由得红了脸，所幸在这黑夜中看不真切。
蓝忘机轻咳一声，像是也想起了什么般，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。
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了。
蓝忘机道：“魏婴...”
魏无羡道：“蓝湛！”
蓝忘机道：“你先说。”
魏无羡觉得浑身滚烫，方才的寒冷尽数褪去，他扭扭身子，将被子褪下些，问道：“你会讲故事吗？随便讲一个哄我睡好不好？”
蓝忘机坦然道：“并不会讲。”
魏无羡道：“不会讲？好吧，我就知道。那你不会讲，会不会唱？唱歌好吗？”他本来只是信口一说，想多听听蓝忘机答话而已，根本没指望他答应，谁知，静默半晌，一阵低且轻柔的歌声，在耳畔响了起来。
蓝忘机竟然真的唱歌了。
他的声音低沉柔和，混着室内淡淡的龙胆花香和草药香，带着数不清的、晦涩难懂的感情，如溪水般蜿蜒流淌过魏无羡的心间。
魏无羡闭上眼睛，下意识将毛绒绒的脑袋朝蓝忘机怀中靠去，道：“好听。”
蓝忘机的胸膛随着歌声微微震动，让魏无羡莫名觉得安心。他将手同样搭在蓝忘机的腰上，默默收紧。
蓝忘机声音微不可察地泛起涟漪，放轻动作替魏无羡将棉被盖好，重新将人揽在怀中，直到他呼吸绵长，安稳睡去。
子时未过，魏无羡突然重新睁开眼。他脸色苍白一片，像方从梦魇中挣脱般压抑着喘息，惊恐地朝近在咫尺的人看去。蓝忘机先前用过安神的药物，此刻也睡熟了，并未被他惊醒。月光下的人面色柔和，睫毛很长，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，显得有些脆弱。
他放松下来，想亲吻蓝忘机近在咫尺的脸，却在心中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趁人之危。抿着唇纠结半晌，最终还是卸了力气，安安稳稳躺回在蓝忘机怀里，只是用视线一遍遍抚摸过他的脸颊，从眉心到唇角，勾勒着那好看的弧度。
蓝忘机在睡梦间轻轻地动了下。
魏无羡睁大眼。
就是这微不可察的一下，蓝忘机的唇若有若无擦过魏无羡的唇。
只一瞬而已矣，魏无羡却捕捉到了唇上的那丝柔软，那缕温热。
他思念了这人十三年，在被痛苦和寒冷包裹的日日夜夜，是蓝忘机撑着他活了下来。
他不想回忆自己如何从成千上万的妖兽口中逃离，如何躲在别人寻不到的地方独自舔伤口。他的眼前只有火光冲天的云深不知处，昔日任他玩耍纵横的山林死气沉沉，那些古木仿佛会痛一般，被火烧得发出瘆人的噼啪声响。
他记得守在青蘅君榻前的蓝忘机眼中就快隐忍不住的水光，记得蓝忘机如何屈辱地顺从温家恶人，如何颤抖着手将他抱在怀里，也记得分别时他憔悴的模样。
这些回忆，无一不在这十三年中折磨着他的心神。
三日里，他看过蓝忘机身上的每一处伤，无论是胸口的烙印还是那条血肉模糊的小腿，他带来妖界最珍贵的灵药为蓝忘机疗伤，伤口轻易愈合了，可在他心中烫下的那道鸿沟却用多少血肉都填不满、抹不平。
黑暗中，魏无羡眼角隐隐泛起红光，神色炽热却又冰冷无比，藏在被衾中的双手早就捏得指甲泛白，他无数次对自己说过，要让那些温家的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，血债血偿。
魏无羡本想在云深不知处多逗留些时日，却在次日申时收到了莲花坞的传讯，温家人找上门来，以云梦江氏大弟子无故未参加教化为由让他们给个交代。他正派手下的妖物四处追踪温晁的影子，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对方竟主动找上门来。
他当即同蓝忘机告别，只身前往云梦。
没了仙丹不能御剑，他马不停蹄赶到云梦时，已是酉时的尾巴，远远望向莲花坞的方向，缀满星子的寂静夜空被大片闪着灰蓝色光芒的烟火撕裂，璀璨耀眼，汇成一片炎阳烈焰纹的形状，正是岐山温氏的信号烟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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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五见
